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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江晚报 ICU里,一只手机讲述人间温暖

2020-03-19 3924

有人和家人失联,焦虑异常;有人害怕治不好,心情低沉
如何让他们和亲人取得联系,得到抚慰

ICU里,一只手机讲述人间温暖

本报记者 吴朝香 通讯员 王家铃 李文芳

来源:钱江晚报 2020319日星期四5 抗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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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生在用这台手机和病人家属联络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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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生们正在和病人交流

  这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智能手机,最普通的黑色。但对64岁的朱阿姨来说,它是一个特殊的存在——她每天最期待的,就是用它,和女儿视频。朱阿姨是一位新冠肺炎危重症患者,住在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邵逸夫医院支援荆门医疗队负责的新冠ICU(重症监护病房)内。

  “这个手机,添加了很多患者家属的微信,方便他们通话、视频。” 荆门市第一人民医院新冠ICU负责人、浙大邵逸夫医院重症医学科副主任医师周建仓说,有些患者自从住进ICU后,就和家人失联,最长的有20多天,“就是通过这只手机联系上家人。”

  能和家人视频一下、说两句,对危重症患者来说,这种精神慰藉无可替代。

  和家人失联20多天

  拔管后的他焦虑异常

  30多岁的贺新森(化名)是荆门第一例新冠肺炎患者。他年三十晚上被确诊,病情一直恶化,在当地几次转院,24日用上ECMO212日,邵逸夫医院医疗队抵达荆门,他被转运过来。220日,贺新森撤掉ECMO227日顺利拔除气管插管。

  “他拔管后很焦虑,对外界的问话也不怎么回应,有时候会发呆,反应也有些迟钝。” 邵逸夫医院精神卫生科医师张磊形容,那是一种人遇到重大灾难时僵住的感觉,那个时候,贺新森说话还不是特别连贯,只是反复报一个电话号码,“他可能想和家人联系。”

  但用上ECMO后,贺新森就和家人失联了——在之前的辗转过程中,他随身携带的物品一时不知落在哪里。

  “他说的那个号码拨过去是空号。”张磊和同事几经辗转才联系上贺新森的父亲,“我们用手机帮他和父亲视频,他父亲特别激动,20多天了,终于知道儿子的情况。小贺说不了太多话,但表情放松了。”

  和家人联系上之后,贺新森的情绪慢慢好转,能准确回答医护人员的问话,还会主动下床,走动,偶尔还会露出笑容。

  这两日,在呼吸治疗师的帮助下,肺活量逐渐提高的贺新森还主动对日夜守护他的浙江医疗队说:“我想为你们吹首萨克斯。”

  恐惧不安孤单

  60多岁的阿姨差点走极端

  到达荆门后,邵逸夫医院就专门在ICU里配备了四只手机,“这些手机本来是用于ICU内的医护人员和外面的同事沟通交流。后来发现,病人没办法和家人联系会产生许多心理问题。我们就拿出其中一只手机,添加家属的手机和微信号。”周建仓说,最多时候,每天有七八位患者通过它和家人视频。

  重症监护病房内,几乎每一位新冠肺炎患者都会遭遇心理问题,或大或小。

  64岁的朱阿姨曾让周建仓惊出一身冷汗——朱阿姨转入ICU时,病程已经有一个星期,上了无创呼吸机。治疗后,病情明显好转,无创呼吸机撤离。但朱阿姨的心情一直不好,医生查房时,不怎么应话,什么时候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。

  “她住进来后就没和家人联系过,一个人孤单又恐惧。她害怕治不好病,害怕治疗过程很痛苦。”周建仓体会到朱阿姨的不安:ICU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、各种机器滴滴答答的声音、医护人员穿戴着严密的防护装备,看不清表情和长相……

  一天晚上,朱阿姨做出了极端的举动:拿下自己的裤带,勒在脖子上……所幸被值班医生及时发现。“我们后来加了她女儿的微信号,隔三差五,让老人和女儿视频通话几分钟。”周建仓说,此后,朱阿姨的心情就舒展很多。

  和儿子通话后

  绝望的他升起了希望

  在ICU里,50多岁的黎先生是最容易情绪失控的一位——他的父母都是新冠肺炎确诊患者。黎先生215日确诊入院,此前,他的父亲去世。

  黎先生的病情很严重:用了有创呼吸机、气管插管、振动排痰仪……对他的救治,万分惊险,医疗队费尽全力,把他从生死线拉回。

  “但拔管后,他很淡漠,不愿和人交流。让他做康复训练,他也不愿意做。好几次,我们都看到,他在默默流泪。”张磊和同事让他和家人通话,最初也被拒绝,“316日,他终于同意和儿子视频,问母亲病情好转了没有,父亲下葬了没有,儿子复工了没有。”

  这次通话后,黎先生的情绪慢慢好转。

  “恐惧、孤独、焦虑、抑郁,这些都是患者常见的心理问题,除了用药和心理疏导,与家人的联系,家人的鼓舞非常重要。”张磊说,虽然每次他们彼此的通话时间不长,三言两语,但这种亲情的抚慰能让病人情绪变得平稳。

  这位医生

  每天最多和20多位家属通话

  在医疗队中,周建仓是使用这只手机最频繁的一位医生。最多的时候,周建仓一天会和20多位病人家属通话。

  第一次和病人家属打电话时,周建仓听到最多的声音就是电话那头的静默——家属们不知道医生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,几秒钟的静默,显得压抑又紧张,“听到病情转好,他们的声音都是激动的。”

  有些静默则显得悲伤。

  周建仓曾和一位年轻男性家属通话,他们是家庭聚集式感染,一大家20多人确诊,年轻男子的父亲危重症,上了ECMO,岳父病逝,“我那天和他商量他父亲的治疗方案,他突然说了一个名字,问这个人是不是不在了,是他岳父的名字。”

  周建仓说,他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个坏消息,不甘心地又确认了一遍。这种问话之后的沉默是无法言说的痛楚。

  周建仓在和家属一遍遍的通话中,细细询问病人的爱好、职业、日常的身体状况、甚至饮食偏好,“知道了这些,我们再和病人聊,就能找到他感兴趣的内容,容易打开他们的心结。”

  如今,邵逸夫医院援助的荆门重症监护病房内,从之前的满负荷运转到如今15位患者转出,其中,13位患者治愈出院。这里的病人越来越少,所有人都信心满满,期待与家人重逢。而这只被队员们称为“战斗机”的手机也会和周建仓他们一起,一直坚守到ICU清零的那一天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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